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棉衣的记忆

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记忆里,大多都会有手工制作棉衣的印象。
  彼时的农村取暖措施十分匮乏,冬季除了蜂窝煤火炉几乎没有其他的取暖方式。孩童们在学校上课往往冻的手都伸不出来,少数家庭条件好一些的话,会托城里的朋友亲戚帮忙采购羽绒服这种奢侈品回来,孩子们穿在身上走在学校十分扎眼,除了御寒的功用外,在其他孩子艳羡的目光里,虚荣心也得到很大满足。即便母亲纯手工制作的棉衣相当厚实,抵抗严寒的能力十分强力,但这种笨重的手工制品依然不能满足我对于羽绒服的渴望。况且孩童好动的天性时时发作,一身棉衣棉裤对于跑跳活动十分限制,因此就更不受我的待见了,宁愿硬抗着严寒也不愿这种棉衣上身,但父母总是担忧孩子受冻,天一入冬,早早就把棉衣取出来要求孩子穿上,我本就对这钟棉衣相当抵触,一看见就各种推辞,一大堆借口搪塞,但父母可不管这些,在他们眼里,身体健康比什么都要来的重要。于是在吵闹声中最终还是棉衣加身,留下心生不满的我独自生着闷气。
  及至慢慢长大,才开始体会到母亲的苦心。由于怕我受寒,母亲尽可能的在制作时多塞着棉花,虽然这种棉衣穿在外套底下,但在挑选布料时,母亲还是用心挑选着我喜欢的图案花样,同时尽量做到年年都翻新一次,每次都努力让棉衣做的平整,生怕我不喜欢。原来我们的心思父母从来都懂,只是碍于我们的面子没有说出口,但在我的心里,也不不知道偷偷怨恨了他们多少次,却从未关注过他们多少年都不曾变换的装扮。
  等到在城里上了高中,冬季的教室里会供应暖气,只需要穿单薄的外套就可以,身体再也不受棉衣的束缚,可我却时时会想念那些手工制作的棉衣,想起曾经为了不穿棉衣和母亲斗争的情景。而今再也不会因为这些虚荣去攀比,一件羽绒服买了十几年也不曾有机会穿过几次。母亲再也不会强制于我,但每年冬天到来,母亲还是会一次次反复地嘘寒问暖,哪怕工作调动至广东,临出发时母亲还是坚持让我带上薄羽绒服以防不备。时节乍到立冬,北方的故乡就迎来了初雪,清晨来自母亲的消息依然是南方的天气有没有变凉,需不需要加衣服。我给母亲回过去视频通话,让母亲看着遍地的翠绿盎然和阳光和煦,感慨着南方的四季如春,母亲嘱咐我照顾好身体,要认真工作之类的话语。相差十几个纬度的温凉,却始终隔不断亲情的牵挂。
  我想,今年年底回家,总要给母亲添置一身新棉衣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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